或在光明空间可不可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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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温柔。四。

哈利的惊醒,有一半是因为听见了巴蒂摔东西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只好起身,披上衣服,点亮魔杖去查探。这一个夜里雷声肆虐,怒吼着阐明春天的来意。那些旧日的东西该被冲刷掉了,大地需要一个新的季节。

在黑夜中,哈利照亮了巴蒂的眼睛,那里面是死不悔改的火焰,哈利不知道魔法部那些人是不是在等巴蒂认错,假如是的话,那他们就算等到巴蒂自然死亡,也不能等到那一天了。巴蒂看着哈利,嘴角的肌肉慢慢抽搐出一个笑容,逃亡与牢狱使他的脸色非常差,这加重了这个微笑给哈利的不适感,他忍受着这一切,用最礼貌的声音问巴蒂:“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是否睡得好,孩子。”他说,“毕竟我白天和你说了小韦斯莱的死。

我虽不为此做噩梦,却也常常噩梦缠身,在惊醒这件事上,我可以说是有些经验。”

巴蒂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恢复了他旧贵族的做派,他满嘴无耻的外交辞令,看起来一副诚恳交心的样子,就好像参加典礼,哈利知道巴蒂不可信,然而他还是被巴蒂这样长辈的宽霭有所触动,在原地咬紧了唇强迫自己一言不发。

哈利有一种预感,一旦自己开口说话,他们有很大可能会吵起来,巴蒂希望这样,他总是欣赏自己的怒火,就像渔夫收网,看那些鱼在甲板上蹦跳一样。曾经有一次哈利被激怒,甚至掐住了巴蒂的脖子,他差一点掐死巴蒂,如果不是那只白猫及时地叫了一声。

那时巴蒂跌坐在地上,猫窜进巴蒂怀里。他面无表情地抚摸着白猫的皮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差一点死亡这一事实,不看哈利,只是喘匀了气,叹息说:“孩子,这难道不是我在看守你吗?”

这个场景后来常常出现在哈利的噩梦里,开头,结尾,甚至中段,哈利忘不了他在那一刻感受到的无比潮湿的愤怒,他回忆着往事,突然又变回了壁橱里蜷缩着的那个小男孩儿。雨夜里他听着外面的雨声,睁着眼睛,依旧能听到达利的鼾声。他冲上前去,狠狠抓住巴蒂的胳膊,几乎要将跌坐的巴蒂拽离地面,但巴蒂选择在此时扮演慈母,只是包容地看着哈利,那目光好像在说,你看,哈利,我都理解。

你期盼着,期盼着云上城堡。

哈利不得不承认,这个十恶不赦的反派理解他对于童年的恐慌,就像他理解他自己。他一定也期盼过云上的城堡,只是没有什么再可以救赎他。

就像我,没有什么再可以救赎我了。

哈利放开了手,跌在地上,冷汗满身。

然而小巴蒂只是对哈利这样有缺口的灵魂太过于敏锐,他虐待哈利简直像虐待自己一样得心应手,但他没有恶意,只是兴趣使然。巴蒂只是乐意诅咒这世上的一切,他想,在死前,我或许可以留下一点儿痕迹。

在他们今夜对话中,哈利很庆幸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尽管他不明对象的愤怒始终都没有熄灭。

外面开始下雨了。春天嘛,总是这样的,要下一点儿雨植物才能长上来。哈利看巴蒂没有别的事情,疲倦地离开了,巴蒂靠在墙上,突然思及一件少年时代扔掉的礼物,那是雷古勒斯送给他的,他半夜从月亮边上过来,骑着笤帚,就为了变个戏法,给他那个小玩意儿。他在内里和他哥哥是相似的,只是他不承认,同时也只有巴蒂见过他这一面。巴蒂把这件礼物一直留到雷古勒斯掉进黑湖的那个晚上,他负责督办此事。

在面对雷古勒斯的时候,巴蒂自认是有一点良心的。确实是这样。

一九七九年的一个晚上,在雷古勒斯死亡的前几个月,他把这个小玩意儿塞回雷古勒斯的手心里,吻他,然后说了再见。他说,就做你想做的事去吧,我不会帮你。

“但你也不会告诉他的,对吧。”雷古勒斯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在这种黑乎乎的夜晚,他也一样有月亮一样的心态来调情,“要是读书的时候你就这么主动就好了。

再见,芭提斯。”

雷古勒斯轻轻吻了那个小玩意儿一下,把它放进衣兜,对巴蒂露出宽慰的微笑。

这就是外界所说的,他们的决裂,比起那些激烈的、非黑即白的狂热幻想,这场面说得上甜蜜温柔,就像这春夜雨歇的时刻,泥土的芬芳气息绽放,新的时代马上就要与花朵一齐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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