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在光明空间可不可相见

打赏请走👉爱发电:剑阁崔嵬
所有打赏用于本人继续学业。

小巴蒂发现自己仍旧无法站立之后,他就开始抓住所有机会嘲笑雷古勒斯救回了一个废物中的废物,但是每次都说不到一半,就被雷古勒斯一勺子仰望星空派塞到嘴里,为了不呛死自己,他只好咀嚼,并且下意识地想到,他总有机会说得他哑口无言。

他们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小巴蒂熟练地使用轮椅,在客厅、餐桌和卧室之间穿梭。书架上有一些麻瓜的文学作品,是哈利送来的,小巴蒂带着主观情绪阅读它们,然后嘲讽。雷古勒斯总是在这时锁好厨房的门,带着变形咒语出门采购,包括食材和魔药材料。

雷古勒斯熬制魔药的时候,小巴蒂总会过来看,雷古勒斯知道以他学生时代的成绩,他处理药材势必非常熟练,但是在经过这些复生以来的破事之后,他不敢让他碰刀。

“我说,雷古,让我来吧?”小巴蒂对他说。

雷古勒斯从不在这时候作声。

他给小巴蒂置办了新的衣物,麻瓜世界的生活在实质上影响了雷古勒斯一些方面的审美,比如小巴蒂穿着的那件黑色衬衫。他体面地坐在轮椅上,刮过胡茬的面孔非常干净,衣装营造出居家的慵懒感竟然和他病弱的气质相辅相成,这一下,小巴蒂就顺眼多了。

所有的一切都非常好。

小巴蒂向雷古勒斯要来墨水写他的日记事,非常简单,也从不遮掩。上面先是日期和三餐,接着就是几句乱七八糟的感受,偶尔他写到雷古勒斯,就随便扔在床头,雷古勒斯只肖瞟一眼,就能看见他写了什么。无非是抱怨雷古勒斯强迫他每天灌下的黏乎乎的魔药有种介乎辛辣和酸臭之间的怪味,抱怨他起得太早,影响他宝贵的睡眠。

他懒得理他那些孩子一样的恶趣味,有时候雷古勒斯也有种错觉,他们还在过去一年里过那种平静的半麻瓜生活。

说到床头,是的,床头,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就像过去一年里他们裹在一张毯子里一样。雷古勒斯总梦到小巴蒂的过去,在半夜睁开眼睛。有时候他站起来,到窗边去抽一支烟,外面雾蒙蒙的,能看到路灯在闪。

小巴蒂在他身后,也是醒着的。雷古勒斯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他躲在被子后面,观察着周围,紧抿着嘴唇,过上几分钟,他就开始喊了:“雷古,你怎么又醒了?”

他的恶劣与可恶也正在这里,雷古勒斯熄灭了烟回头去看小巴蒂,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他们俩的眼圈一样青黑,不同的是,小巴蒂要比他更擅长假寐。

小巴蒂克劳奇,他可什么都知道。

小巴蒂总在雷古勒斯把他抱到床上的时候用双臂拥住他,这一点让雷古勒斯备感短暂的温暖,他亲他的脸,也想向他讨一个永别的吻,但是雷古勒斯把头偏过去。小巴蒂就固执地抱着他,把他也掼到床上去。

他们的目光总是这么对上的,千篇一律,好像所有的文字书籍都写过的四目相对。

星光流失了。

于是在这样一个普通不过的夜晚,小巴蒂看着夜里醒来的雷古勒斯说,他今天在书里找到了一个新名字。

“我要改掉这个名字了。”巴蒂笑了一下,说道。

雷古勒斯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阻止自己去问那个新名字是什么。而且小巴蒂此后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因此雷古勒斯无从得知他是要叫自己罗密欧还是要叫自己唐璜。他俩没有剧情的日常故事有白马驮着,过隙不见。

然后他们迎来了哈利的再次拜访,带着魔法部高层的审判决议——由哈利自己签署,自己起草。哈利没有多留。在屋子里的岁月流动的时候,窗子以外,哈利找到赫敏商量雷古勒斯的复生与小巴蒂的存在——他没提那个恶咒相关的事,即使没有牢不可破咒,他相信自己也不会提的。

但哈利不相信小巴蒂,也没那么相信雷古勒斯,解决了伏地魔,不代表解决了一切。

至少,他需要得到一个保证。

于是,时任魔法部部长的哈利组织了一场内部审判,参会的人不多,他、赫敏格兰杰司长和纳威隆巴顿先生,还有需要接受审判小巴蒂本人。

在救回小巴蒂,勉勉强强算是再一次击败伏地魔的那天,哈利就已经与雷古勒斯谈过,小巴蒂放言他们不必避讳他,他接受所有安排。

哈利见识过他饰演疯眼汉的样子,他怀疑他在说假话,但过去多年,哈利还是不能品评小巴蒂的扮演技巧。于是他们还是避开他,在会客厅里,哈利与雷古勒斯各点燃一支烟。

哈利将自己的打算说得很清楚,雷古勒斯也表示同意。小巴蒂的过去在他脑海里流动,是一条满是泥水的河流,他又点了一支烟,哈利陪他在窗边站了很久。

“我很抱歉。”哈利说,即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我大约明白他也有可怜的过去,但是,这不是逃避公理审判的理由。”

雷古勒斯回他合该如此,毕竟他也想到,救活他,然后审判他。

他说:“记得吗,我们之间有一个牢不可破咒,你不能把他再次使伏地魔复活的事告诉第三人。”

哈利了然地点头:“他不只有这一条罪状。”

借着阳光,雷古勒斯看见哈利手上的结婚戒指,他也像混乱中的小巴蒂那样想到书里那个数量词,十九年后。

“事情需要结果。”雷古勒斯点了点头,熄灭了手里的麻瓜烟。

十几天后的审判前夜,哈利走后,小巴蒂继续去写他被打断的日记事,他写三餐,写到魔药,怀疑雷古勒斯少加了某种重要成分,然后他写了最后两个字,审判。

他扔下笔,像是扔下一块石头。墨水飞溅,他脸上也有一滴墨。

雷古勒斯是随着他走进来的,他沉默着,不说话,星光明亮,烛火骤灭,给他们两个创造一片自我的银河。小巴蒂推动他的轮椅凑近雷古勒斯,他说:“你想不想要,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手上还有墨水,他不管,任性妄为把他们都抹在雷古勒斯身上。

他们俩同时想起小巴蒂少年时代里一场舞会来,穿着晚宴礼服的小巴蒂克劳奇在与一个低年级的斯莱特林女孩儿跳舞,他体面极了,牵着女孩儿的手,带着迷死人的微笑,女孩儿的裙摆在舞池里划出弧线,音乐准确地踏在舞步上。于是小巴蒂展露出一个飞扬的笑容,他知道会有人给他芳心暗许的惊呼与尖叫,就像是魁地奇。

这场舞会出现在小巴蒂克劳奇积灰的那部分记忆里,他们都很惊讶,雷古勒斯竟然把这件事翻出来了。

月亮过于干净,有几分息事宁人的和气,而在这样的月色之中,两人之间明显缺乏思考的空隙。

多年前的记忆里有少女玫瑰样的脸,她问高年级的克劳奇学长一个问题。那个明显年轻的小巴蒂虚假又倜傥地笑起来,完美过渡到眼前的小巴蒂将轮椅转了个满圆:“跳舞吧,雷古,跳过舞了,我就告诉你。”

这是十八岁以后小巴蒂第一次跳舞,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最为特殊的是,他坐着轮椅。

但是好花好月,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叫做不得不,他们不得不跳这支舞。没有乐声,小巴蒂一二一数着拍子,雷古勒斯抽空念一条咒语,屋内一下子比过去纯血们的晚宴还要富丽堂皇。乐声响起,清空了东西之外的东西。

雷古勒斯牵着小巴蒂的右手,瞥了一眼他的小臂,那上面已经不再有一个黑魔标记,伤痕愈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你进我退,小巴蒂的眼睛一直跟随着他,面孔上带着某种冷峻的微笑,好像经冬春雪。有什么东西攫住了他们,在乐声里,小巴蒂的心收紧了,雷古勒斯仍然牵着他的手,他随着鼓点转了一个圈,然后他的心渐渐渐渐松弛,化成他漏出的一声叹息。

“我得承认,雷古,不会有人像你这样对我了。”

他们跳了半夜的舞,小巴蒂的样子好像不需要明天了一样,雷古勒斯陪着他,假装没有感觉到他的补偿心理。小巴蒂额头上的汗水闪闪发亮,看上去有种回光返照的神采奕奕,他故意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雷古勒斯,就像过去一年里他切实在期待一个睡前故事一样。

音乐停下了,晚宴的场面缩进星光里,月亮还敞亮地挂在窗子上,雷古勒斯俯下身来,小巴蒂也竭力倾身,使劲拽着雷古勒斯的衣领。于是他得偿所愿,得到属于他的那个永别的吻。

这是这个故事的第二个亲吻。

小巴蒂曾经得到过很多个吻,来自过去的旧情人,仰慕他的少女,伏地魔大人,崇拜他的食死徒,如果不那么严格计入的话,或许还有摄魂怪。但是这一个不一样,只有它属于这个故事。

他们亲得黏糊糊的,小巴蒂掼倒了轮椅,雷古勒斯被他压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的手不安分起来,挣扎着去解雷古勒斯的衣扣,雷古勒斯按住他的手,他们从这个不得不的吻里回过神来,

由火焰熊熊点起的篝火那泛着冷光的火焰终于熄灭了,泛上来的一点不甘的火苗,也已经没有力气烧过原野。

雷古勒斯一只手搂住小巴蒂,问他关于新名字的事。但他只是笑,他用力使用双臂支起上半身,一翻身从雷古勒斯身上滚了下去,然后他说:“你可以猜,你尽可以。”

雷古勒斯从地板上冰凉的缱绻之中站起身来,他跪下,弯腰抱起小巴蒂,再次站起来,将他放在床上并且说,晚安。

小巴蒂想起幻觉里的火海,他杀死的人都在他身后看着他。他感到热,发自内心地不愿意到火海里去,但是同时,他也并不明白,各为其主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忏悔。他只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也并没有多招人嫉恨。

雷古勒斯也出现了。

于是他猜想,雷古勒斯也已经死了。他发现自己感觉到钻心剜骨的疼痛,夺魂咒的后遗症也一并发作,头疼得就好像从扫把上摔下来。

是的,他就有这么一回,魁地奇球场上一个他完全没在意的小把戏。

眼见着雷古勒斯越走越近,他逐渐笃定自己的猜想,主人已经复活了,他们会统治这个世界。他长眠在让他满意的墓穴里,永远安息,带着生前丰沛的情感。

哪怕是雷古勒斯布莱克,也不能让我到火海里去,巴蒂里德尔这么想着,就看到雷古勒斯向他伸出手来。

“我知道你想活着,巴蒂,你自己告诉我的。”雷古勒斯的灰眼睛让他想到伦敦风雨欲来的大阴天,他的语调太过于平静,也像是雨。

巴蒂想要反驳,然而他说不出一个字,莫名的情绪迟到多年之后到达了他心口的九又四分之三。他听到少年时代那列绿皮火车一声尖锐的鸣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愿意活着。

雷古勒斯的呼吸声让小巴蒂回到现实里来,他也觉得很累了,可是他睡不着。他想大约是因为终于要到达审判这个终点,他的雷古才会睡得如此香甜。

巴蒂在他耳边说了一遍他给自己找到的新名字。


评论 ( 1 )
热度 ( 25 )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岳咣咣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