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在光明空间可不可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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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将小巴蒂裹进隐形斗篷里交给哈利,由哈利带着他进行移形幻影。小巴蒂一直非常配合,提出的唯一一个意见是,他拒绝束缚衣。

他们不约而同地尊重了他。

小巴蒂回头看了雷古勒斯一眼,点了点自己嘴唇。这关于保有共同记忆的暗示雷古勒斯心知肚明,他微微点头,看着哈利和小巴蒂消失在客厅里。

即使天色很亮,魔法部的密室里也非常黑暗,需要烛火照明。十九年后魔法部大多数屋子都已经安装电灯,其中密室除外。

赫敏和隆巴顿已经到来,小巴蒂解下隐形斗篷叠在一边,抬起头来漠然地打量他们,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在面对中年纳威的时候,有某种迟疑在他心里出现了那么一瞬间。

纳威向他露出一个不那么自然的宽慰性笑容,赫敏谨慎地朝他点点头,他们坐在他对面,挺直了背。随后哈利也在小巴蒂对面落座,他也坐得够直。

小巴蒂懒懒散散地瘫在椅子上,等着他们在不知道多少个繁琐问题后再一次把他投进阿卡兹班,不知道十九年后那里还有没有摄魂怪。这场审判过于寒酸,缺少审判这个词应有的大众性。但小巴蒂想到,假如十八岁时有这样一场寒酸的审判,那也聊胜于无。

他们三个相互看了一眼,哈利摆弄着碳素笔——十九年后,魔法世界已经开始使用黑色碳素笔作为一种严肃场合的记录工具。哈利开口确认:“小巴蒂克劳奇。”

巴蒂微微点头,带着一种难以摆脱的战前旧贵族的矜贵。这种状态使得赫敏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紧接着哈利问话,在念出日期后,她向巴蒂确认他是否在这段时间里使用黑魔法杀死一名麻瓜流浪汉。

巴蒂摇了摇头,表现出适量诧异。他双手交握,回想着前些日子他的混沌时期,他想到那个似乎在他幻觉里又好像真实存在的男孩儿,微微坐直了些。

赫敏加重了语气:“是这件事引发了我们对你们居住区域的监控,也因此,我们发现了你使用黑魔法的痕迹。”

“那是遗留咒语。”巴蒂向赫敏看去,在眼神中添加一缕恳切,“在很多年前,我使用过它们,它们的效用就是对未来造成影响,以备不时之需。不过我承认,这些魔法,确实可以归为黑魔法。”

“那么杀死麻瓜的,是你的遗留咒语吗?”哈利看了一眼赫敏,谨慎地问道。

小巴蒂摇了摇头。

“不是,我没有使用过这样的遗留咒语。我只是使用过一条咒语,确保我在极端情况下可以生存。”他念出那条咒语,“你们可以去查书,我相信旧书里有这些。并且我觉得,万事通小姐想必也对这些有所耳闻。”

他们像是在进行两方会谈,小巴蒂克劳奇是一个冷静锐利,收放自如的外交专家,他们则是被迫防守的那一方。所有子世代必须承认,他们并不了解小巴蒂克劳奇,即使吐真剂之后他说了五页纸也不行。在审判之前,他们调取了小巴蒂克劳奇的卷宗,甚至得知了他少年时代第一个情人的名字,但这些东西过于扁平,直到审判来临,哈利才开始有一点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有12个O。

双腿瘫痪、沦为哑炮并不能局限他,他的才智仍旧闪闪发亮,为他争取着活的机会。他没有采取十八岁时哭闹的方式来博取同情——毕竟他那个时候赌输了一半,而是以退为进。

小巴蒂克劳奇承认自己有罪,然而罪不至死,他们不能再一次对他使用摄魂怪。

月历向前翻。

“你曾经复活过伏地魔。”

“是,因此我得到了摄魂怪的一个吻,在此之前,还有阿卡兹班几日游。”思及此处,小巴蒂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你曾经对隆巴顿夫妇使用钻心咒。”

“是。”小巴蒂发出一声叹息,“我很抱歉,纳威。”

纳威晃动了一下,没有站起来,他严肃地盯着小巴蒂有好一会儿,然后他移开了目光。

“在你的食死徒生涯中,你不只杀死了隆巴顿夫妇。”

“是。”小巴蒂刻意露出他光洁的小碧,“准确的说,是我们不只,食死徒一半时间会进行集体活动。”

……

“你杀死了你父亲。”

小巴蒂沉默了,过了大约一刻钟,他双目放空,回答道:“是。”

少年时代幽闭的空间里有关侮辱与责骂的刻痕浮现在他眼前,但他对此过于疲倦,实在不想旧事重提,这几天他被迫回忆起这些久远的故事太多次了。厌恶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他克制着恶心感专心致志地想,雷古不希望我这样。

到这里,所有问题已经确认完毕,他们要根据记录来讨论如何给小巴蒂定罪,小巴蒂呆在原地,其他三人去往隔间。在离开之前,纳威又看了他一眼。

小巴蒂不着边际地想到,十九年后,纳威也是一个体面不输哈利波特的中年人了。

 

三个人的讨论几乎陷入胶着,他们发现,对于过去的事,尽管伤害无法计量,但在现行法律上,他们不可以重复量刑。哈利沉默着,怀着一个不可说但足以把死而复生的小巴蒂再次推进死神帷幔的秘密,心情有一些微妙。

赫敏在查阅那条魔咒,资料有限,他们没能找到什么。十九年前那场战争摧毁了许多材料,他们只能知道,这是一条过于活泛的咒语,使用之后发生什么完全因人而异,小巴蒂交代这一条,说了等同于没说。

“他比我们要更了解黑魔法。”哈利说完,三人一致得出这样的结论。

“问题就在这条咒语上,”哈利的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个圈,“有很大可能,是这条咒语造成了麻瓜死亡。”

“如果他不开口,我们只能使用吐真剂取证。”赫敏说,“但是他非常不稳定,我不能保证使用吐真剂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我们不能,”哈利扶了扶眼镜,“他现在是个哑炮了,还双腿瘫痪,魔药对他来说,太过了。”

讨论重新陷入一团浆糊里去,纳威一直沉默着,他的天平两边是疯眼汉穆迪和虚弱的小巴蒂克劳奇,他注意到小巴蒂和很多年前那种样子有了不同。

最终他斟酌着问道:“为什么他变得这么想活着?”

这个问题让哈利想起了雷古勒斯,他把手放在小巴蒂额头上的时候,眼神非常温柔。那是对于哈利而言比较熟悉的一种情感,可以归类进爱的一种。

他想要活下去,因为爱?哈利皱了皱眉,甚至感到无法相信,人到中年,他有一点避讳这类句子。

但这有可能。哈利想到了他的校长,想到了很多人。

“我想我需要拜访另一个人,”哈利站起身来笃定地说,“这一趟能解决不少问题。”

赫敏和纳威抬头看了看哈利,赫敏说:“我们需要知道你要拜访谁。”

哈利如实回答,他面对他的伙伴们终究是坦诚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小天狼星的弟弟。”

他看到赫敏与纳威都没抑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他们感到他们将要保守一个秘密,最终他们都点了点头:“一切小心,哈利。”

三人达成共识,于是留下哈利,纳威和赫敏从暗门离开。哈利返回到小巴蒂所在的那一侧,小巴蒂抬眼看到他,露出有些讨打的笑容来:“我猜谈论一无所获,哈利。”

“啊,还好吧。”哈利说,“现在,克劳奇先生,穿上你的隐形衣,我们可以回去了。”

小巴蒂的手在桌下动了一下,他挪揄道:“难道我脱罪了吗?”

“没有,先生。”哈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婚戒,“请你快一点,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小巴蒂微微耸了耸肩,伸出手来够到隐形衣:“你难道就没想过辞职吗,多去陪陪你的老婆儿子?”

哈利没理他:“你好了吗?我们出发了。”

又是一个移形幻影,所有的事情又回到原点了。

他们正巧移形幻影到雷古勒斯面前,挡住墙上一副没再醒过的挂画。雷古勒斯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巴蒂适时前倾,借助惯性扑进雷古勒斯怀里,他微微抬头的样子有点像猫科动物,雷古勒斯大约也有这样的瞬时联想。

哈利向雷古勒斯点了点头,心道,他移形幻影到魔法部的时候,可没这么虚弱。

其实面对小巴蒂的时候,真与假总是很难判别,不是不能,只是需要格外费心。

雷古勒斯一只手抱住小巴蒂,没什么多余表情。他礼节性地向哈利道谢,然后他问到审判的情况,哈利向他陈述小巴蒂并没有脱罪的事实,并表示自己需要问他几个问题。哈利看到雷古勒斯看了一眼将头埋在他颈间的小巴蒂,就像提着一只猫那样把他摆放在轮椅上。

轮椅和那天不一样了,右手边刻上了一行小字“Heather”,开花的石南。小巴蒂显然注意到了这一行小字,他旧调重弹并且故作姿态:“雷古,你可真好。”

雷古勒斯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做一个手势,请哈利坐下。

哈利发现,雷古勒斯准备了茶。屋子更加整洁,多出来的物品增添了这里的活气。

小巴蒂善解人意地操纵轮椅要离开客厅,哈利发现,在这间屋子里,他透出一种主人家的气定神闲。但雷古勒斯对他说:“留下来听,巴蒂。”

巴蒂带着保留着他的不解,展示出一些好奇。他们几乎同时把目光转向不停偷瞄手上戒指的哈利。

哈利哽了一下,恢复到办公事的状态,他斟酌用词,想要问及前因与后果。雷古勒斯显出一种良好的耐性,他自顾自端起茶杯,等着哈利的下一句话。

哈利又哽了一下。

“我想知道,你们要怎么给巴蒂定罪。”于是雷古勒斯开口了,他放下茶杯就好像在赌场梭哈。哈利不禁想到,他怎么总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斯莱特林。

“过去一年您所在的街区发生过凶杀案,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哈利双手交叠,身体前倾,“我们由此追查到克劳奇先生。但这并不是说他就是凶手,也许通过他,我们能够找到别的线索。”

雷古勒斯笑了一下表示对这些场面话接受良好:“我知道了。”

他在小巴蒂的记忆里看到了这些事,死去的流浪汉是他的客人,付给男孩儿的酬劳是他的命。杀死流浪汉的那个人,既是巴蒂,又不是巴蒂本人,那是巴蒂一个恶念的影子,满足他活下去的愿望,抹去那些对他充满恶意的人。

街区里死去的人是这一个,其他的只是不见了。没有尸体存在,没有麻烦。

而哈利猜的没错,这一切来自那条遗留咒语。这个混蛋从十五岁开始把握着漫无边际的分寸用自己实验各种魔咒,遗留魔咒大多有因人而异的特性,他很快发现自己是遗留魔咒一个绝佳的容器,并以此作为表示忠诚的某种象征。

雷古勒斯的手握紧了茶杯,他用没有感情的祈使句命令巴蒂:“现在,巴蒂,讲你十八岁时候在魔法部遇到的事。”

小巴蒂克劳奇忽的睁圆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雷古勒斯,然后剧烈地,好像突然得了什么急病一样浑身颤抖。长久以来的肌肉记忆让他用左手扶住右手,然后他才意识到,黑魔标记已经消失了。于是他收回目光,一抹冷笑浮上他因为缺乏睡眠显得有些萎顿的面孔,他深吸一口气:“我不介意将我第二次入狱的故事也一并告诉你,哈利。”

哈利发现,当小克劳奇叫他哈利的时候,他的脑子还是忍不住想出疯眼汉穆迪的形象来。他点了点头说:“我在听,克劳奇先生。”

小巴蒂朝向雷古勒斯,指指桌上的另一只茶杯,雷古勒斯面无表情地为他倒茶。小巴蒂像个戏剧演员一样做足了出场的铺垫——当然不能否认的是,巴蒂在思考或者组织语言又或者天人交战做着某种挣扎。然而直到哈利等得失去耐心,又开始不断看手上的结婚戒指,他才把茶杯交给雷古勒斯,然后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直视着哈利开口:“你自己来看。”

雷古勒斯显然不赞同小巴蒂扮演戏剧皇后,他把小巴蒂的茶杯轻轻放在施展过清理一新的桌面上,剩余的茶水发出一声轻响。但他也对哈利说:“是,你自己看。”

于是哈利看过了小克劳奇的一部分记忆,包括他想要问的那一部分——相遇、日常,不断不断的雨夜和白日的雾。他在其中发现一些前辈熟悉的面孔,其中不乏已经死去多年而被陈列于展馆之中的战争英雄,他们不再是故纸堆里的高尚形象,在永无再见天日可能性的罪犯面前,他们露出了最本来的嘴脸。

钻心剜骨是他罪有应得,其他酷刑也是。他们对他所有的凌虐,都是罪有应得。那不是侮辱,也不是强暴,那不是罪行,他们笑称这东西叫做救赎。

“你会变好的,孩子。”一片尖锐的笑声之中,他们这样说道。巴蒂在地上翻滚,他应景地想到了隆巴顿夫妇,但是不要期望他有多余的情感给他们,因为他太疼了。

他的父亲默许了这一切,在墙外等着这一切结束之后,把他的独子领回家去关起来。

“为什么我仍活着?”这是小巴蒂醒来后问他父亲的第一句话。他穿着束缚衣,外面还罩着隐形衣,就仿佛家中一件不可或缺的装饰品,但他的父亲已经决定将他当做空气而没有回答他。

第二次入狱,在摄魂怪之前,也有一批人捷足先登。

……

从巴蒂的记忆里挣脱的那一瞬间,哈利甚至不愿意去看这个逐渐归于寂静的疯子的眼神。

“我要求他们被审判。”小巴蒂说,“即使我是一个罪犯,我也有这个权利。”

哈利没有办法回答他,他只能稳住心神,朝着雷古勒斯说:“我恐怕克劳奇先生还得和我走一趟。”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他看向巴蒂,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他不得不叫醒他,就像在梦境里叫醒那只火红的狐狸。

他不知道为什么巴蒂的记忆里会有这种东西,在他看完他所有的记忆,趟过一场火海去点醒这个假装自己不想活着的混蛋之后,他走到这片麦田里来。麦子金黄,好大一只火红色皮毛的狐狸躺在里面睡着,大尾巴盖在身上好像厚厚的毯子。它压弯了麦杆,雷古勒斯的第一反应非常奇怪,他觉得它是小巴蒂克劳奇。

他走上前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它,它虽然看上去睡得很香,但是在雷古勒斯朝他伸出脚的那一瞬间,它就已经醒了。

它确实是小巴蒂,你看他眼睛的颜色。雷古勒斯感到他们似乎回到了过去一年的生活里,它在狐狸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迷茫与顺良。

看到雷古勒斯,它站立起来,两只前爪放在胸前,开口说话之前甚至还抖了抖耳朵,他说:“雷古,真高兴见到你。”

在现实中叫醒小巴蒂也同样容易,毕竟他曾有夜中游荡的恶习,又是那么经常被惊醒。雷古勒斯俯下身来轻轻推推小巴蒂,他就突然睁开眼睛,条件反射样坐直了。雷古勒斯再一次将他裹进斗篷里,这时候天已经快亮,换句话说,因为小克劳奇,哈利折腾了一整夜。

这下他再怎么看他的结婚戒指也没用了,他的结婚纪念日又一次在与世界和平的双宿双飞中度过了。

哈利叹了口气,带着那些沉重的记忆,又一次移形幻影。巴蒂这一次没有撑住他的体面,在魔法部只容许部长使用魔法的密室里,他扶着墙壁吐得昏天黑地,等他抬起头来,哈利借着昏暗的烛火,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到,小克劳奇眼睛下面常年累积的乌黑。

赫敏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小巴蒂和他们一样,渴望着痛快的一锤定音。

他们都希望他有罪,但是他知道他会无罪的,雷古勒斯推了他一把,逼着他打出了最后一张牌。那不足以抹杀他的罪过,然而能够带一些人下水,即使他们手眼通天对上两个脱离魔法世界过久的巫师,这也足够巴蒂获得可观的同情分。

哈利与赫敏在不远处低声交谈着,他们使用了静音咒,使得小巴蒂什么也听不到,不过从动作来看,他们明显快要吵起来了。小巴蒂坐在那里,无法走路,背靠一堵墙的感觉对他而言并不好受,尤其是在他被迫又回忆一遍他的牢狱之灾的时候,他更加讨厌墙壁了。

他的思维不受控制地飘散,当它们游移到那个他是一只麦田里的蠢狐狸的梦的时候,他的手指碰到了冰冷的墙壁。

巴蒂瑟缩了一下,估算着时间,他知道外面天亮了。哈利和赫敏走到他的面前,他们决定,由雷古勒斯监管他的余生。

“我得提醒你,你并不是无罪释放,克劳奇先生。”赫敏干巴巴地说,“很抱歉你余生得戴着这个东西度过。”

她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圆环,那是十九年中魔法世界的新科技,能够监测被监测对象所使用的危险魔法。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现在是个哑炮了,万事通小姐。”巴蒂说,“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你们拮据的预算。”

赫敏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说下去:“在我们的讨论中,纳威觉得,你也应当有活着的机会。”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纳威这样说,她以为,至少应该是哈利。

小巴蒂停顿一下,皱了皱眉:“但我以为,我的存活于否,并非诸位官员的施舍。”

“随你怎么说,克劳奇先生。”哈利回答他,“现在,闭嘴吧,等到天黑了我送你回家。”

巴蒂露出一个笑容:“也许我该祝你结婚纪念日快乐,哈利。”

他有一点飘飘然地想,他不再需要巴蒂克劳奇这个该死的名字了。

 

小巴蒂从来没走出过他这一生所有时运不济的噩梦,现在他比少年时要安心许多只是因为他带了几个人下水,无论是雷古勒斯还是全然无辜的哈利,只要他们存在一丝想要救他的善念,他们就会掉进湖里去。

但这些不重要了,反正雷古勒斯受到噩梦侵扰的时候他也不曾睡着,雷古勒斯抱着他或者他抱着雷古勒斯,他们一起,点一支烟在唇间交替,那种火光可以让人重新去过这个夜晚。

在壮志难酬的岁月压垮他一点点之后,对于将感情倾注于雷古勒斯同时得到回报这件事,巴蒂觉得非常满足。

天气一天天转暖,小巴蒂的关节疼痛渐渐减轻,雷古勒斯还是每天熬制奇怪的魔药逼着小巴蒂喝下去,但是巴蒂已经不对自己能够站立抱任何希望。他在无聊之中读到一个在麻瓜世界当过飞行员的男巫写到的故事,那里面说到一只狐狸,也说到麦田。他突然想起少年时代一起跳过舞的纯血女孩儿——她给他说过这本书里的故事,虽然他只是听了一耳朵,它们就散在风中了。

“你是谁?”小王子说,“你很漂亮。”
“我是一只狐狸。”狐狸说。

这已经是那场不值一提的审判之后几个月了,冬天完完全全过去,春天与黎明都已经成为现实景观,但他们没再像是审判前夜那样跳过舞,也许是那时候把力气全部用尽了,又也许是,雷古勒斯在等着另一个时机,比如,巴蒂重新站起来。

哈利因为小巴蒂的记忆在家休养了一周,期间他拜访了麻瓜世界的心理医生,妻子陪着他,看起来,她也没有因为他又一次错过结婚纪念日太过于生气。他们和推着小巴蒂轮椅的雷古勒斯在街道上相遇,哈利楞了一下,竭力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给妻子指了指街边的猫。

“来和我一起玩吧,”小王子建议道,“我很苦恼…”
“我不能和你一起玩,”狐狸说,“我还没有被驯服呢。”
“我来找人。”小王子说,“什么叫‘驯服’呢?”
“这是已经早就被人遗忘了的事情,”狐狸说,“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

但他和巴蒂还是向波特夫妇点了点头。

“我很抱歉。”巴蒂毫不走心地向雷古勒斯这样说,春天让他更加困倦,不管是什么小事都能耗尽他全部精力。现在他们居住的这个社区是他们目前为止住的比较久的一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他实在表现不出遭遇赦免之后的感激涕零,不过他确实觉得,今年的春天还算好。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再遇见过魔法世界的谁。他们两个就好像相遇那天一样,只凭着一句“我们是一样的人”就凑到一起取暖。街上的车辆或者天上的扫把。金加隆与银西可,都没可能去知道,他们离一个故纸堆里黑暗王朝的复辟就差一点距离。

时间很快从他们身边跃走,暮春的某一天里,雷古勒斯在早饭时向巴蒂展示了一枚戒指,内侧刻着“Heather”,巴蒂毫不惊讶地接过来:“你那一个呢?”

“在我心里,海拾兹布莱克先生。”雷古勒斯喊着他拗口的新名字,将另一枚戒指塞进他掌心,换出先前那一个套在自己手上。这名字的含义我们在前面就已经提过了,还有一点非常重要,这是小巴蒂自己挑选的。

 “我的生活很单调。我捕捉鸡,而人又捕捉我。所有的鸡全都一样,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样。因此,我感到有些厌烦了。但是,如果你要是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欢快的。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会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脚步声就会象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再说,你看!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而这,真使人扫兴。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狐狸沉默不语,久久地看着小王子。

 “请你,驯养我吧。”小狐狸说。

小巴蒂看了看他,也将戒指戴到了自己手上,这一枚的内侧,刻的是雷古勒斯的名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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